一飲碧湖,晶瑩露水透亮,取自長湖之上。踏水而歌,斷不盡天流溯下。波浪滔滔,青舟沉浮,洛水滴滴濕潤長衫,倒也有了幾分鎮湖拔天的氣勢。點點墨浪作筆,乘著風興揚毫行文。《奉橘帖》的活潑洋溢之感,于水面而起,升于碧空之上,忽又轉瞬而下,中宮寬而不密,其間似有流水盈盈,輕靈而動。筆折三曲,短橫勾弧,探手而去皆化虛無,其間之妙唯有自知,而有意卻不得尋。浪濤翻滾起來,原來的活潑漸漸淡去,墨筆直揮又作《逍遙樓刻石》。端莊渾厚卻又不失延綿流長,以柳葉的纖柔點綴‘逍遙’二字的莊正。可惜柔非柔,原先的悠然自得卻被束縛在莊正的框架里,不免失了魂落了神。神落而四游,隨歌聲蕩漾于依山秋湖,游戲于翻滾的浪濤之間,凝化神思作一縷白玉長袖,上書“為其山不高,地亦無靈;為其泉不深,水亦不清;為其書不精,亦無今名,后來足可深戒,藏真自風發。”亂風之雅絮,狂放其間,卻拖沓矯揉之態,意蘊綿長不斷。柔水既已如此,何謂群山。
二探醉步上石階,棄小舟于狂浪之上,隨波逐流而下。左一步三年寒窗,持書冊徹夜不眠,孜孜不倦。看題來,總有千條萬緒;迎書山,亦有石路可循。所謂“書山有路勤為徑”,中西內外各中思緒皆于腦中,提筆之下連綿不斷,未有空缺之處。右一步四年獨處,坐于舍間不知日月之升落,不明世事之變換。思緒漸空,書山之峰峻險無處攀登而上,便尋著來時的軌跡直落而下。提筆之時只作小試,結果都如羊脂白玉般無暇,倒也美的緊。醉翁常有美酒相伴,以酒作神入韻,時而夢里尋歡百度,也屬幸事。綠蟻新醅總能就著香味勾人魂魄,碧色酒液泛光之七彩,折人之百態。酒液醇厚,入喉卻化為清流通灌全身,人醉于幻境而酒則不散。久之醇香酒氣自身體發出,此時酒不醉人人也自醉,于亂世沉迷情夢也算是一種寄托吧。奈何時序變遷太快,這一步便三年。醉態頻露,怎奈無人知。
三請佳人上座于山頂亭臺之位,側身而立。原先鎮湖拔天之勢抵不過小女子的傾城之姿,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,如此伊人相伴雖死足矣。奈何花落有心隨流水,月圓總伴陰缺時,牡丹花下群英骨,經年過后幾人知。山之高峻陡險,為探伊人而直上,為伴伊人而位于座下,正是紳士之態君子之姿。為博佳人一笑,長樓皆可付之一炬,而當佳人走后,唯有塵埃相伴,共度于泥土之下。此番心思方顯于內,異念叢生,所幸不立于高山冰寒之上,兀自隨小路而下。
重渡洛水于依山長湖之旁,自高山而下只見得小舟在側,不免心有所感。狂浪卷襲,小舟于天地廣闊之中而不亂,任它浪高水卷,我只自在逍遙。
(集團財務部 潘錫祺)